SpringWater

墨檀｜不负（上）

赠   吴手癌

    ·铺陈纸笔情字里写满你

花开十里翩翩为你·

    尽管再不喜下雨，雨季仍是如期而至。夏时的热，再加上雨时的闷，让她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添了几分愁绪。

    撑一把青伞，任雨泠泠落下。

    她伸出手，指尖沾到了几滴沁凉的雨，指尖的些许冰凉，让她突然觉得好受了些。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他似乎，和这雨滴有些许的相似。

    让人在不快之时，倍感轻松。

    她是在墨奕怀和曲盼儿大婚那日遇见他的，彼时她正因心上人与亲姐成亲而伤情，多年学的礼仪规矩在收到墨奕怀写有莲池相会的纸条后被弃了个干净。哪想满腔欣喜赴约于莲池等到的却是一脸不愉的大夫人。看到大夫人那一刻她便知晓打骂一顿是绝对少不了的，打够了，骂舒服了大夫人便会走了。哪晓得大夫人带来的婢女并不打算就此住手，以鄙夷的目光盯了她半晌，将她推入了并无护栏的莲池。冰冷冷的池水迫不及待涌入口鼻，连同心里都是彻骨的寒，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

    挣扎有何用？索性不挣扎了。明显是姐姐指使那婢女做的，既打定主意要她死，就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一个时辰后，又或者是明日，她的尸首便会在莲池被发现。若今日真丧身此处，也不知奕怀哥哥会不会难过。恍惚中，她感觉有股力量在把她往上拉，待趴在地上将气喘过来，才发现身上早已多了一件披风。一身狼狈遭他尽数看在眼里，本是极其羞愧的事，但望进他坦然的眸子，突然平静了。

    那人一袭青衫清雅出尘，只于腰间系了一块琼琚，与现下喜多配金玉配饰的公子哥大不相同。他身旁的小厮亦沾染了他的清雅之气，若不是她曲檀儿这些年为日子好过学看人脸色，怕是会认为是哪家公子。

    “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的家眷？走路也不知看着些，若不是我家王爷刚好途经，大皇子的好日子怕是要被你坏了。”

    那人身旁的小厮似是个急性子，见她呆怔，便先主子一步询问她。

    没等曲檀儿开口，那人便吩咐身旁小厮：“唤如月通知曲大人，说曲二小姐不慎掉入莲池，但被她救了。”

    王爷？

    哪位王爷？

    还识得我？

    曲檀儿不解，“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檀儿无以为报。”

    那人突然笑了，“无以为报？我看曲二小姐以身相许本王，便是极好的报答。”

    曲檀儿本已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开始慌乱，说话都有些结巴：“王……王爷……檀……檀儿哪来的……资格……”

    “戏言而已，曲二小姐莫当真。”

    曲檀儿听罢松了口气。

    “为了曲二小姐的名声，今日救你之人只能是本王的婢女如月。”

    曲檀儿低眉：“檀儿明白。”

    那人突然俯身凑近，“若有可能，本王还真想娶曲二小姐为妻。可惜，曲二小姐心中有人，本王要娶，也是娶心甘情愿嫁的曲二小姐。”

    曲檀儿怔住。

    “曲二小姐，我叫北堂墨染。”

    前院隐隐传来仆妇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曲檀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叫北堂墨染的男子从倚有紫薇花架的高墙翻过。翻到墙头他还望她那里望了一下，在紫薇花浪中冲她轻轻一笑。

    那个笑，曲檀儿记了许久。很少有人对她不带别意的笑。那个笑是暖的，也可以说是甜的，像她小时候偷吃的糖。她是极喜欢那个味道的，可大夫人从不让她吃，姨娘见她喜欢就偷偷给她吃，被大夫人发现后便让她看着姨娘挨罚。从那以后，她再没吃过。

    北堂墨染让她想起了那种味道，嘴里甜丝丝的，一点一点，甜到了心里。

    铺开宣纸，曲檀儿把心里的东西一字一字地写了上去。

    北堂墨染。

    窗边的紫薇花被风吹了进来，落在宣纸上，眼前又是那个笑，曲檀儿低叹：

    “全是你。”

    

·弹拨琴曲如同身后站着你

落雨一地痴痴等你·

    自那次丢脸的初遇后曲檀儿再没碰到过北堂墨染。她是回府之后才知道北堂墨染其人竟是当朝那位唯一的异姓王，那位被多少京城贵女惦记的香饽饽。而她居然也对他有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自那之后三月，她没接到北堂墨染任何消息。

    一个长得不甚出众的庶出小姐，哪里会被那只在一人之下的人看上，自作多情过了，方知自己多么可笑。

    她用三个月，看清了自己。墨奕怀她已是配不上，更不要说宸王北堂墨染。以后多听从大夫人的话，或许大夫人还会给她择一门好亲事，这才是她的路。

    哪晓得再过了几日，她院子里便不请自来了位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翻墙进来的北堂墨染。

    待她慌慌张张地把院门锁好，北堂墨染已是进了她闺房坐了凳子自己倒茶喝。虽说北堂墨染曾戏言要娶她，但曲檀儿自知她和北堂墨染其实也不是特别熟，待到北堂墨染喝完了一整杯茶，她开始委婉地提起翻墙不好她的名声很重要。

    北堂墨染一听，深深看她半晌，笑了。

    “曲二小姐，我被皇上外派公干三月，一回京城便匆匆过来见你，仅是喝了你一杯茶，你便要下逐客令，真真是伤人心。”

    “檀儿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记挂。”曲檀儿敛眉，声音变低了不少。

    “曲二小姐约莫是忘了。景历七年元宵，相良寺后山。”

    “您是那位……”经提点，曲檀儿方想起来。

    那位小公子？

    “是。”见曲檀儿仍旧一脸恍惚，北堂墨染取下手上戴了多年的佛珠，递给曲檀儿。

    “这是你给我的。”

    “原来是你。”曲檀儿一喜，终是笑了出来。

    “王爷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认出许久了，只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罢了。”

    “为何犹豫？”曲檀儿疑惑。

    “看来你果真把那事忘了。”北堂墨染轻叹，“没事，会记起来的。”

    我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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